林則徐揚州堵逃稅
林則徐虎門銷煙的壯舉早已家喻戶曉,但林公揚州治稅的偉業(yè)卻鮮為人知。
滿清時期,稅收大多沿襲舊制,鈔關改為戶關后,主要課征正稅、商稅和船科。揚州地處要塞,自古扼淮鹽咽喉,是商旅必經的水路要沖,早已是蘇中重鎮(zhèn)。當時,這一帶商品交易發(fā)展迅速,商民因船運方便、價廉而多走水路,官府為征收稅課,于是在揚州關的白塔河、中閘兩口設卡對南北貨物、船只征稅。
泰州與揚州相距百里,當時系揚州其所轄,地處魯汀河、通楊運河等幾條河流的交匯處,稱之為揚泰地區(qū)通江達海的門戶和捷徑,也是出入運河的必經之路。一些商船為逃避揚州關稅,大多繞道泰州。為制止商船的逃稅行為,揚州關則在泰州設置分支機構,在泰州的滕壩、鮑壩和北門外西滋河口(即三壩)增設關卡,對運進運出揚泰地區(qū)的貨物征收落地稅和運銷泰興土產稅,其余南北來往貨運仍需在揚州關的白塔河、中閘兩口(即兩口)通行納稅。然而,此舉未能奏效,南北貨運繞道泰州逃稅依然嚴重。后來,官府下令堵死滕壩口。于是,商民則又采取越壩偷運的形式逃稅,即南北航運行船至壩口后,將貨物卸船翻壩,運至另一邊等候的其他船只上,并且出現(xiàn)了專包越壩逃稅的專業(yè)戶。這種情況在清道光十二年(公元1832)前100多年一直存在,揚州稅務管理在“兩口三壩”區(qū)域征納矛盾十分突出,內河營運逃稅現(xiàn)象越來越嚴重,不僅導致朝廷稅收大量流失,而且還激發(fā)了一些社會矛盾。
清道光十二年,林則徐由東河總督授江蘇巡撫。鑒于歷史上揚州的特殊地位,歷任巡撫都不敢馬虎,林則徐也不例外,他上任不久就兩次到揚州、泰州巡查。第一次到揚、泰巡查,剛抵泰州,鞍馬未定,一中年婦女牽著少兒跪倒在他面前喊冤,只見她兩眼紅腫,聲音沙啞,泣不成聲。林則徐上前問婦人有何冤枉,婦人自稱杜汪氏,東臺人,其夫杜仲從事船運,常年往返于揚州、泰州、東臺、海安之間,全家老小就靠這條船維持生計。杜仲因為人實在,服務周到,人緣好,生意倒還紅火。前兩天接運一批貨物到泰州,船剛靠岸,就遇上官府來人查貨,說是要課稅,貨主與官府來人發(fā)生了爭吵,官府來人要貨主立即交稅,否則將沒收貨物。情激之下,雙方競斗打起來了,勢單力薄的貨主哪是官府來人的對手,就在官府查封貨物時,貨主乘人不備一把火點燃貨物后逃之夭夭。船上起火,貨燒了事小,可這船卻是杜家的命根子!杜仲一馬當先,奮力撲救,雖然“近水樓臺”,但“近水還是沒有救下烈火”,杜仲燒了個半死,船上的貨物燒了個精光,船只亦完全燒毀。這可怎么辦?貨主不知去向,官府視之不管,船夫實屬冤枉,哭天無門,還請林大人為民作主!
林則徐急忙召來泰州知縣,問這為稅爭吵,為稅打架,為稅燒貨,為稅毀船是怎么回事。知縣對杜家船只被燒一事了如指掌,但苦于沒有抓住貨主(縱火者),對如何處理也束手無策。至于為稅爭吵、打架、燒貨、毀船之事,知縣把他在這里執(zhí)政三年多的所見所聞和盤托出:這為稅爭吵打架的事經常有,莫說燒貨毀船,就是殺人之事也并不鮮見,我當知縣三年多,年年都有類似事件發(fā)生。揚州這地方航運船只大多要經過泰州,據(jù)說自揚、泰地區(qū)設置堵稅的“三壩兩口”以來,征稅與逃稅的爭斗就沒有停止過,民間有個順口溜:“一到三壩兩口,商人為稅發(fā)抖,白天盤算翻壩,夜里巧妙偷渡?!鼻叭窝矒釣榻鉀Q翻壩偷稅問題想了不少辦法,傷了不少腦筋,但偷稅者有增無減,時常為稅的事情引發(fā)爭端。林則徐問道:“難道就找不出個辦法?”知縣答道:“難啊,據(jù)說百把年就是如此。”
林則徐實地考察后,提出了治理越壩逃稅的主張:制發(fā)安民告示,如在揚州關卡張貼明令禁止逃稅,違者嚴懲重罰的告示,開展大規(guī)模的稅收宣傳活動,使船運貨物經營者懂得運銷貨物應該交稅;責令泰州地方官員照章征稅,并派稅司赴泰州滕壩、西滋河口等地設伏稽查;嚴肅政令,嚴懲借對貨物征脫而巧立名目,強征暴斂的官史及行為。此舉推出一年后,情況大為改觀,揚州關稅有了較大幅度的增長。1835年,林則徐再度來揚、泰巡查,見積弊已除,甚為高興,特在滕壩等處樹立了《揚關奉憲禁滕鮑各壩越漏南北貨稅告示碑》,同時再次在泰州口岸及三壩告示商民:販運貨物須至揚關繳稅,不得避重就輕,私自繞越,否則一經查出,從重治罪。這樣,不僅威懾了商賈,而且警示了世人。
林則徐采取教育在先,嚴格征管,懲治職務犯罪相結合的治稅方略,至令仍有借鑒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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